高僧与猴子

文：龙影

  独自迎着拂过无数落叶的秋风走在峨眉山腰的阶梯上，黄昏的季节，黄昏的时候，理不清的思绪让内心的孤独愈发浓烈。阶梯看上去很苍老，心很乱的时候，就已经感觉不到本该庄严的佛教圣地有没有散发出来一丝丝慈悲了。

  无心之间走过了一条栈道，眼前出现了一座寺庙。有晚灯，有古亭，偶尔传来回荡后再散去的几声暮钟。

  像被什么未知的力量牵引，等我回过神来，就已经站在了寺庙的大殿内。佛与菩萨的塑像依然庄严，但甚是沉默。我估计它们一定度化不了我所受的情伤，所以我并不觉得它们金碧辉煌，能让人回头是岸。

  这时候，香案前响起了木鱼声，我才发现岸前的蒲团上坐着一个身披袈裟的老和尚。我绕到他的侧面，怀着好奇与期待，悄悄窥视着他。因为小说里这时候老和尚该睁开双目，对我说：小伙子，咱们有缘......

  然而并没有。他没有诵经，甚至连他雪白的长眉在案前香烟的弥漫中，一根都没动，反而让我不知所措了。

  于是我打算离开，像我这种尘缘似了但六根未尽的人，扰人清修定是极大的罪过。但当我正要挪动脚步的时候，老和尚睁开了眼......

  “施主，我给你讲个这山上猴子的故事吧。”

  也不知是模仿影视剧还是他的声音挺有感染穿透力的缘故，我不由双手合十施了一礼：“请大师指点。”

  他缓缓道来：“这山上有两只猴子常在殿外附近活动，一公一母。母猴子毛色很漂亮，看似很活泼，但并不合群。身边总是有很多瓜果，对外界很多变化都无动于衷，是只十分独特的猴子。而那只公猴出现的时间不久，当它第一眼看到母猴的时候，做为一只世俗的猴子，瓜果桃梨和光亮的皮毛往往应该很有吸引力，但他都视而不见，却对母猴一见钟情了。可是母猴完全看不上这只公猴，不管公猴怎样的小心翼翼或是假装无意地献殷情，她都无动于衷，懒得回应。所以公猴只好远远地注视着她，生怕有什么突如其来的风吹雨打，它好去挡在前面。”

  说到这里，他便闭口不言了。我下意识问到：“后来呢？公猴放弃了吗？还是离开了？要是公猴放弃了，母猴的心里一定会想，这又是一只渣猴吧？”

  高僧睁开双目注视着我：“公猴若是真心，又岂会在意母猴怎么看呢？即使不言不语，默默离开，也不会改变它的本心。 万物的执念烦恼源于心魔，心魔却源于究其因果得失。心虽方寸，迷则虚妄，真即释然。”

  刹那之间，我觉得豁然开朗。我即是我，就算我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，于他人而言，毫无区别，也无影响。如果是真心，就不会改变也无需证明，又何必介怀遥远和冷漠呢，因为那只公猴就是被遥远和冷漠所吸引的吧。

  我双手合十再施一礼，退出殿外。外面月上枝头，华照落叶，万籁无声。高僧不再回应，殿内好像我不曾来过，高僧也从未出现。

  当遇到一见钟情的人，我将写出这个故事......